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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不友好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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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开启,出来一名和林致之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面带笑容,眼含讥诮,扬起的眉梢挂着明显的敌意。

    林致之微微一笑,同他颔首为礼:“自流兄,久违了!”

    对方夸张地退了一步,大声道:“江某一介布衣,怎么当得起郡王殿下这一声称呼呢?折杀我也!折杀我也!”

    林致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使出的力没了着落,对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索性也不再装模做样,冷笑一声,道:“这回又想来做什么?趋炎附势的,上回可都让郡王殿下带走了,还没多谢殿下为书院清理门户呢!”

    林致之谦逊一笑,道:“自流兄客气了,我这次来,是想请荀先生出山——”

    不等他说完,江自流便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俯后仰。

    “这人不会也是嵩阳书院的学生吧?”甘明琮凑在林嘉若身边嘀咕着,满脸嫌弃。

    林嘉若也正不高兴着,听了这话,假意瞪了他一眼,大声道:“嵩阳书院那么多学生,难免良莠不齐,不能一概而论,我大哥和宋彬不都是嵩阳书院的吗?”

    江自流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一沉,看向林嘉若,冷笑道:“你也是林家人?你们姓林的也配提宋彬?”

    “我们不配,难道你配?”林嘉若立即反唇相讥,“我大哥从嵩阳书院出来,曾征战定州、恒州、代州,如今南北奔走,镇抚江南;宋彬从嵩阳书院出来,高中河南府解元,又榜眼及第,不惜己身,午门直谏,纵死不灭——”

    “你呢?嵩阳书院教诲你多年,你又做了什么?学得满腹经纶只用来冷嘲热讽、闭门自大?难怪至今未能出师!”

    她忽然勾唇一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问道,“对了,你有满腹经纶吗?”

    江自流面色更冷了,抬袖重重一拂,负手道:“似他林致之这般,纵学得一身本事,也不过是个为虎作伥的小人——”

    “为虎作伥?”林嘉若眯起眼睛,心中怒火翻腾,抬手制止了林致之开口,向着江自流逼近一步,高声道,“他们是虎,是伥,你又是什么?”

    “昔日午门前,有人慷慨而言,读书人,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舍生取义,为天地立心,宋彬和姚叔景做到了;寻山问贤,为万世太平,我大哥做到了;敢问你江自流,如今做到了几成?”

    林致之方才因为江自流的无礼冷下的神色渐渐回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江自流却神色铁青,嘴唇发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门内忽然拐出一名白衣男子,面容淡漠,目光却难掩激赏,“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致之见了此人,神色一正,拱手施礼道:“程师兄!”

    江自流也敛容施礼,态度十分恭敬。

    程师兄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对着林嘉若上下一打量,目光了然,语气仿佛柔和了一些:“敢问这句话,是何人所言?”

    林嘉若抬了抬下巴,骄傲地说:“正是当今天子!”

    程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江自流再次冷笑出声:“这话是说得动听,原来都是说给别人听的!”瞥见那少年身后低头不语的门童,嘲讽一笑,道:“荀先生高风亮节,岂会与尔等为伍,郡王殿下纡尊降贵而来,可惜要白跑一趟了!”

    程师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侧身抬臂,作邀请状:“荀先生有些不便,令我代为相迎,诸位请——”

    林嘉若原本以为是这个荀先生自恃身份,才派了学生出来相迎,直到进了荀先生居住的院子里,才知道,他是真的没空出来。

    书院提供给先生住的独门小院并不大,院子里又被挖了一大坑,填了沙子,此刻被画成了沙盘,荀先生正挽着袖子低着头,全神贯注在沙盘上。

    “师弟来得巧,我正随先生模拟去年秋天甘明琮关外一战,有许多不解之处,师弟不妨一起来看看!”程师兄道。

    话没说完,林致之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甘明琮身上。

    甘明琮的脸色顿时有些别扭。

    去年秋天,他在关外只有一战,还是个大败仗。

    “那一战有什么好模拟的……”他嘟囔道。

    想他甘明琮这两年十战九胜,怎么偏偏要盯着那么耻辱的一战呢?

    荀先生耳尖地听到了他的话,倏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语气严厉:“你懂什么?甘明琮乃是天生将才,从未闻有败绩,那一败太过稀奇,我推演数十次都不能找到原因!”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沙盘上,皱着眉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啊……怎么会败呢……”

    甘明琮脸上一红,探头一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抢过荀先生手里的木枝,在沙盘上划拉起来。

    荀先生年过半百,人又清瘦,哪里抢得过从小习武、征战沙场的甘明琮,急得大嚷大叫。

    程师兄也着急得想上前阻止,林致之伸手拦下了他,含笑向他摇了摇头。

    甘明琮下手毫不犹豫,很快就把沙盘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拿着树枝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有气无力地解说道:“一万对五千……子夜偷袭……夫蒙察追击到这里时,和卫长淮有一战……这里、这样……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说完,把树枝一丢,神色郁郁,大有一种“都是你们逼我”的感觉。

    荀先生却没那个心思去注意他的脸色,对着新画的沙盘暴跳如雷:“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怎么可能是这样!这种战局甘明琮怎么可能会重伤大败!无知!可笑!”

    “因为重伤是在大败前!”甘明琮幽幽地说,再问下去他可就不说了。

    甘明琮不需要向谁汇报战况,因此知道他遇刺重伤的人不多。

    听他这么一说,荀先生和程师兄都震惊地朝他看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荀先生神色古怪地问道。

    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就是甘明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