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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四章 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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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弹过后,这念珠的速度陡然增加,快得出奇,竟比此前由灵兴到孙安的飞行速度更快了许多,在空中划出一声尖利的呼啸,飞向大殿门口——若不是这声呼啸的存在给场中众人指引了方位,那么场中绝大多数人甚至看不到念珠的飞行轨迹。

    人们因此而倍感惊奇,均想:为什么这粒念珠经过反弹之后反而更快了?难道是孙安对其施加了新的力道不成?却不知这正是灵兴提前附着在这粒念珠上的一道暗劲,只待念珠撞击锏柄之后再次爆发出来,以形成夺人之声势。

    没有这种声势夺人,人们怎会知道他“运气太差”、是被自己的念珠打败的?

    而这粒念珠在穿越方腊布在孙安身前的气墙时,这道暗劲是蓄而不发的,如同其他百十粒念珠一样,正常被气墙阻挡、正常减缓了速度,与气墙的阻力没有形成任何多余的冲突,直到反弹时才爆发出来,而这时方腊以劈空掌形成的气墙已经自动消散了。

    灵兴算准了方位、角度和力道,唯独没有算到方腊会横插这么一杠子,导致这粒念珠“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的念珠极具威胁性,人们在看见它的第一时间里,只凭眼角余光也能判断出来,这粒念珠的去向竟然是蓬莱派的掌门铁公举,不禁为这位年轻俊美的掌门人捏了一把汗,这铁公举只怕要遭受池鱼之灾!

    在人们的认知里,此情此景之下,想要躲过这粒念珠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他是铁公举还是别的什么人,哪怕是周侗和方腊这样的高手也将是一样的躲避不及。

    人们的看法是有道理的,说谁都躲不过去这粒念珠,念珠速度快是一方面原因,而另一方面原因则在于它的突然。

    话说武林中的对战,不论是听风辨器夜战八方,还是面对面地看着敌人的动作针锋相对,其道理说穿了都只是两个字:预判。

    高手过招尤其如此。等到对方拳脚都到了你身前眼皮子底下了再去防御或对攻,那简直就是不会半点武功的门外汉,高手里面没有这样与人过招的。

    正所谓拳打膀子晃、脚踢鼻子歪,你将要出拳还是踢腿,对手一看你的肩膀和鼻子就知道了,同时他的应对招法也就随之而生,或选择沉着防御;或选择解杀还杀;又或选择以命搏命,总之主动与被动之间出招的时间差微乎其微。

    同理,对付敌人的暗器也是需要预判的,只要在敌人抬臂抖手之时立即做出规避动作,就大大增加了成功躲过的几率,反之则极易被击中。

    但是此刻这一粒念珠如何预判?非但没有时间去预判,而且根本没法去预判!就算坐在铁公举位置上的是周侗、是方腊,他们能料到灵兴突然发射出来的念珠会打向大殿门口么?不能。

    没有预判就无法应对,这就好比后世的乒乓球世界冠军也接不起擦边球来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铁公举在众人的印象里籍籍无名,绝无惊人艺业在身,这池鱼之灾岂不是妥妥地挨上了?

    只不过此人自从来到大殿至今并未与方腊之外的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所以人们对于他的倒霉并无幸灾乐祸之心,当然,也没人出言提醒,就只眼睁睁地看着这粒念珠飞向他的面门。

    没有谁会提醒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算提醒了,人家会置你的情么?就算置你的情了,又有什么用?他能帮上什么忙?

    白胜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他是可以提醒铁扇公主的,甚至他可以把这粒念珠拦截下来,但是他也没有这样去做,因为他知道铁扇公主不怕任何形式的物理攻击。

    念珠这种暗器绝对是物理攻击的一种,他很想看看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是怎样做出防御的。

    这是一个观察铁扇公主的机会,在此之前虽然也有一次这样的机会——铁扇公主与卢俊义过招,却因为他对卢俊义的不满而错过了,他把那次机会用在了挫败卢俊义上面,指点铁扇公主凭借“武功”取得了胜利。

    所以他像众人一样看着那粒念珠打向铁扇公主白皙的脸颊,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如果说众人只是冷漠地坐等铁公举遭殃,那么白胜则比众人更“坏”一些,因为他此刻甚至有些期待,期待那粒念珠打在铁扇公主的脸上。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却令他失望了,同时震撼了全场众人,因为人们在那尖利地呼啸声中听见了“苍啷”一声,一部分人更是看见了令他们无法置信的一幕,铁公举腰间的那口长剑自动出鞘!

    只说这种长剑自动出鞘便是神异之极的事情。通常剑鞘吞口处都设有卡簧,以防止剑器在主人行动之时颠簸出鞘,所以要想拔剑最标准的手法是一手按住剑鞘吞口处的机括,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当然,武林中不乏有一些内力深湛者尤其是剑客,其拔剑的手法花样百出,但是最牛逼的也不过是单手捏住剑鞘,以内力迫使卡簧变形,将长剑逼出鞘外,这种手法极其煊赫,但最少也需要用一只手来完成。

    而此刻这位铁公举的双手根本没动,长剑竟然离鞘而出,这是什么本领?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擒龙控鹤了。

    但即使是擒龙控鹤,他的手也应该在长剑附近虚抓虚握才对,可是他的双手竟然连最起码的动作都没有,此刻他的左手正端着一只茶杯,右手捏着杯盖,正在用杯盖拨弄浮在杯中水面上的茶叶。

    状极悠闲,就是他此刻的真实写照,就在这种悠闲的状态下,他的剑自动跳出鞘外!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还罢了,充其量,也只能令人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思考一下他这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装置,可是事实当然不仅仅是如此,事实是他的剑在出鞘的一刹那竟然径直斩了出去。

    斩什么?斩念珠。

    在距离他面门三尺之外,剑锋将念珠剖为两半,这两半念珠并未坠落尘埃,而是余势稍衰,继续飞向他的面门,却在到达面前半尺之时落了下去。

    只听“噹啷啷”几声响,就像赌场里面荷官摇的骰盅一样,两片念珠竟然落在了他刚刚翻过来的茶杯盖里,还滴溜溜转了几圈,发出了上述响声。

    与此同时,那柄长剑在剖开念珠之后,竟而自行返回了剑鞘,就好像是一条钻回洞穴的灵蛇一般。

    于是人们大惊。

    这一幕虽然短促如电光石火,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抛却长剑自动离鞘不说,只说这柄长剑是如何在没有一只手控制的前提下准确地斩中念珠的,只此一件,就令众人惊骇莫名。

    随即有人想到了可能不是长剑的主人在擒龙控鹤,擒龙控鹤者另有其人,于是在下一瞬,人们纷纷把目光看向了方腊,连尴尬在场中的灵兴和孙安都没人去看了。

    毕竟方腊才是这大殿里擒龙控鹤的大拿,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件壮举的人。

    人们重点看的是方腊的双手,想看看他有没有隔空作势,然而却看见方腊的双手平放在膝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为了掩饰他干扰比武、打出那记劈空掌的事实,一早就把双手按在了膝盖上面。

    这一次就连方腊也不好意思装逼了,喝道:“看朕作甚?又不是朕所为!”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震惊不已,只因在那长剑剖开念珠之时,他的目光已经遍寻全场,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手上做出遥控动作的人物。

    如果说就是这个书生本人操控长剑剖开了念珠,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这书生的双手分明端着茶杯拿着杯盖,如何使用擒龙控鹤?

    但如果说出了这书生之外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藏身在哪?他同样找不出来。

    而若是从这书生用杯盖从容接住了两片念珠这个动作来分析,又似乎操控长剑的就是书生本人,如若不然,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这书生如何能与那个剖开念珠之人配合得如此默契无间?

    他当然不知道这书生乃是神仙,用神识加上元力操控飞剑,比武者的擒龙控鹤可厉害多了。

    只不过不管是不是这书生本人做出了惊人之举,都得查一查这书生是何来历,于是转头向身后的方七佛耳语了一句,方七佛随即走到少林知客僧那里低声询问,在得到回答后走了回来,低声道:“这人是蓬莱派的掌门,叫铁公举,是与那个自称是赵福的青城派掌门一同来到的,其它不详。”

    方腊再次把目光看向这个叫做铁公举的书生,目光里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意味,正考虑如何措辞,借机旁敲侧击地套一套这人的底细,却见铁公举站了起来,似是有话要说,便以目光继续关注。

    铁扇公主没有再与方腊对视,而是对后者的目光视而不见,她懒得搭理这个自称是白胜老丈人的土皇帝,原本在此之前她已经把方腊纳入了必杀之列,但此时既然这人有些前倨后恭的意思,那就看他如何表现再说。

    她只是看着灵兴和孙安说话:“你们两个在这里打架,却把念珠飞到我面前是何道理?是觉得我铁公举老实可欺么?”

    来到少林寺大殿许久,她始终默默无闻,却早已经对这些武林人物的纷纷扰扰感到厌烦了,尤其是当“福金妹子”都掺和进去,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坐蜡,就更不免有些焦躁。

    本以为白胜已经到场,只待看看有没有他的同党或亲人跟随在侧,就可以报仇雪恨了,但是先有“福金妹子”说那人不是白胜,后有“白胜”自报身份乃是方金芝,报仇之事就重新陷入了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就更有些上火。

    在这当口,就算没人惹她,她也有些不甘寂寞了,哪个神仙愿意混在一群凡人之中看这些没完没了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恰好这粒念珠的突袭算得上是有人惹了她,她就忍不住要出来发飙。

    她当然不怕这念珠的袭击,可是不怕归不怕,不怕就能任由那念珠打在脸上么?那是绝对不行的。

    即使是当初,她也不怕孙悟空的金箍棒,但是她能用脑袋去硬挨金箍棒的抡砸么?当然不行!就算明知道那金箍棒打不死自己,被打个灰头土脸也丢人不是?所以她得用宝剑招架。

    现在也是一样,所以她才用飞剑剖开了念珠,这突然变向的念珠对凡人武者来说就相当于后世乒乓的擦边球一样无解,但是对于她这种神识覆盖周围的神仙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事情,在念珠飞向她的最初,她就已经做出了应对。

    她用飞剑剖开了念珠之后,就开始借题发挥了,同时质问灵兴和孙安两人。

    然而孙安和灵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位蓬莱掌门的质问,此刻他们心里想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把责任推给对方。

    方腊都对铁公举客客气气了,孙安和灵兴也不是傻子。

    但是这话应该怎么说呢?灵兴灵机一动,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冲着孙安说道:“孙居士,贫僧用念珠打你,你有本事将念珠反打也就是了,又何必伤及无辜?”

    孙安大怒,回道:“你这秃驴忒也无耻了些,你用暗器打我本来已经是在耍赖了,现在还要嫁祸孙某,孙某岂能容你!”

    说完也不等灵兴回答,反手抽出腰间双锏,劈面就是一锏砸了过去,“你用暗器,老子就用兵器!”

    灵兴见对手铁锏来势凶恶,哪敢大意?先是倒退三步躲开了这一式,反手从不远处一名少林僧手里“擒”了一根齐眉棍入手,以少林棍法相迎,一阵“乒乒乓乓”响起,两人再次打在了一处,竟然把铁公举晾在了一边。

    他们这一打,别人倒是没觉得怎样,铁扇公主可就不乐意了,干嘛啊?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却把我晾在一边,看不起我么这是?当即厉叱一声:“你们两个混蛋,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么?”

    被人无视的感觉最难容忍,导致她动了真怒,竟然忘记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在怒斥的同时掣剑在手,一剑飞刺过去,竟是同时刺向灵兴和孙安两人。

    这一下只把场边众人再次震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人们震惊的倒不是她突然恢复了女声且以老娘自称,也不是她怒而拔剑的动作——与之前那种长剑自动出鞘相比,她用手拔出长剑反而令人放心了不少,但是!但是她这一剑刺出就再次创造了世间不曾一见的神奇。

    在质问以及怒斥之时,她距离孙安和灵兴相斗的位置尚有三丈的距离,而当她这一剑刺出,她的人竟然随着长剑飞了起来,瞬息掠过了这三丈的距离。

    在武林高手的眼中,一跃三丈算不得什么出奇的本领,甚至无需绝顶高手、寻常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就能轻松做到,但是她这动作却不是跃!

    至少周侗、方腊这样的大行家都能看得出来,她不是在纵跃,脚下也没有使出任何轻功的步法,而是被那柄长剑“载”着“拖”着向前飞了三丈!

    长剑带着人飞,而不是人在纵跃中刺出长剑,这叫什么?在故老相传的神话里,这就叫做御剑。

    据说从前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就练到了这种境界,而那招被武林人物传的神乎其神的“天外飞仙”,便是御剑之术的代表作。

    先是被方腊逼视,后是被念珠滋扰,再加上“福金妹子”离她而去,与白胜的“前妻”和同党们打得火热,铁扇公主已经不耐烦了,她想要是让这间大殿里的所有凡人都跪伏在她的脚下,等候她的发落。

    她要高踞这座大殿的顶端,制止这些凡人的倾轧,将生杀予夺之权揽入己手,然后在人们的膜拜中、等候白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