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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千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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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公看着下人送来的信笺,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等看清上面的描述,表情就凝重几分。

    一旁伺候的心腹挥退送信的下人,小心问道“国公爷,可是要紧事?”

    秦国公把信递给刘蒿,刘蒿双手接过,仔细一扫,眉头紧蹙起来。“詹家的意思是,咱们的船,被海盗劫了?”

    “不仅如此,这帮海盗还胆大妄为,要吞掉整个詹家。”秦国公说这话的意思,竟是有几分调侃。

    刘蒿看着他站起来,走到主座前坐下,立刻走过去,亲手为他倒上一杯茶。

    “这个所谓的南海王,詹家倒是提起过,可从没听詹家和说过,有任何打劫来往商船的事情。”南海的大小动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传递到秦国公的案桌前。

    秦国公虽然人在王都,可是他的钱袋子却来自南海。

    “所以呀,事出反常必有妖,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抢劫我们的商船,又跟詹家过不去?”秦国公举起茶杯,轻轻抿一口。

    这位国公正值壮年,乃是朝廷仅存的几个开国功勋世家。传到秦叔昂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

    能传承五代,而不衰,可见秦家的根基有躲深厚。所以,王都里的老牌贵族世家,都以秦国公府为首。

    而眼前这一位秦国公,传承了老祖宗的家训。做事可以高调,但做人一定要稳重低调。

    秦家是以战功起家,但是几代之后开始转文官的路子。一来,是为了避免皇帝的疑心,懂得及时放手兵权。二来,文官的权力,比武将的权力,延伸得更广。

    秦家老祖宗,一向懂得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该走什么路。所以,其他老牌世家衰落的衰落,倒台的倒台,唯有秦国公府,依然在皇帝眼中留有重要位置。

    四十出头的秦国公,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人在吏部掌权,手里握着,是各地官员的升迁大权。

    不仅是在贵族之间,哪怕在朝廷清贵眼前,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加上他为人谦和,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又乐善好施,喜好广交朋友。是以人缘极好,上到王公大臣下到清贫学子,几乎无人说他不好。

    “国公爷的意思是,詹家和在说谎?”刘蒿也觉得此事的确有些反常,无端端的,为何会忽然抢劫他们的船只,又非要跟詹家过不去?

    秦国公温和笑笑,“说不说谎还不好鉴定,但显然,詹家这个南海王,有过节。”

    信中言辞委屈愤怒,表面看起来像是在指责这个南海王,没有将秦家放在眼里。

    非要抢劫他们的船只不说,还态度嚣张,简直不将秦家当一回事。不仅如此,一听说詹家是为秦国公办事,竟然扬言要杀了詹家满门!

    秦国公心里有数,无端端的,这一群海盗怎么会跟他过不去?

    纵然姓詹的,用海盗肆意妄为,视朝廷为无物,视秦国公等权贵为眼中钉等借口,就差说,南海王是乱臣贼子意图谋反。

    可秦国公也不是傻子,手下的人说话,信三分即可,其他七分难免会掺杂他们自己的心思,利用权势,达到对自己有利的目的。

    “那国公爷的意思是,詹家想借您的手对付这个南海王?”刘蒿一听,就明白过来,詹家的的确确意有所图,只是这个南海王又是个什么存在?

    “我记得,那边来信说起过这个人?”秦国公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南海王更有兴趣,在南海,海盗多了去。尤其是三年前,海动之后。

    朝廷一向有心剿灭海盗,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人,现在的大越朝可以说是国库空虚,人丁缺乏。

    三年前,几场战事耗空国库,这几年皇帝为了促进人口增长,又适当的减免税赋,让老百姓能够繁育子嗣。

    从眼前的成效来看,人口的确有所增长,但是国库却依旧空荡荡。赚钱不容易,这个道理,皇帝十分懂得。

    所以这些年,皇后领头节衣缩食,搞得王公大臣家里都不敢举行宴会,生怕被御史奏一个铺张浪费奢靡之罪。

    就连从前钱多到烧得慌的大公主夫妇,都响应皇后的号召,极少在人前显富。

    由此可见,国库是多么缺钱少粮。

    这也就怪不得南海的海盗始终剿不干净,三年之间又出了这么一个自诩为王的人物。

    刘蒿顿了顿,努力回忆道“的确是送来过一些消息,不过内容却不多。”

    “哦,说来听听。”秦国公问得漫不经心,好像并没有把这个人多么看在眼里,但是他微微竖耳的举动,却能显示出他的确非常想要知道这个人的消息。

    “传说这个人,大概是一年多前出现在南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一声诡异的本事。独自一人闯到飞鸿岛,绞杀岛上全部的恶徒。”

    “再后来,这个人就开始组建船队,带着这一帮人手征服了南海大小岛屿的海盗。只是....”

    “只是什么?”秦国公觉得,这个人听起来倒有几分本事。

    “只是传闻还说,这个人戴着一张特制的银色面具,面具上有一朵奇怪的莲花。而凡是见过南海王真面目的,全都死了。”

    说到这里,难免不让人以为这个南海王是一个十分嗜杀的恶徒。

    这样一个恶徒,当初没有抢劫的商船,本就奇怪,但隔了这么久,又忽然开始抢劫,那就更奇怪。

    “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秦国公玩味笑笑,唇角的胡子随着抽动抖一下。

    “这可真是矛盾,做着如此惊天骇地的事,身份却又十分神秘,难道说这个人还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身份?”

    “也许是害怕朝廷追查,被全天下通缉?”刘蒿倒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所以神秘,不过故弄玄虚。

    秦国公没有接话,不认同,也不否认。反而问刘蒿“照你看,詹家为何跟南海王过不去?你瞧他这言辞激烈的,恨不得立刻派人剿灭这群海盗。”

    刘蒿闻言,忍不住逗趣一笑。“兴许是挡了他的财路,也说不定。”

    秦国公跟着一笑,笑一会儿收敛笑容。“真是个能惹事的,可咱们还是得管一管,要不然我这秦国公府的钱袋子,也得扁一扁咯!”

    “国公爷准备怎么管?”刘蒿好奇起来,国公爷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很少有人能够揣测到他的真实目的。

    他做事绵里藏针,张弛有度。就像一个绝顶高手,内力收放自如。最厉害的是,永远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国公,淡淡一笑。“不着急,我若猜的不错,明日朝堂上,定会有人比我们抢着先说话。”

    如果说,这件事情真的如此严重,姓詹的可不会仅仅是偷偷告知他。

    投石问路这种事,他可不会去做。

    -----

    第二日早晨,果然有人提起南海这件事。

    最先说话的,是兵部的一个官员,秦国公就知道这是曹家的人,曹家是皇后的娘家,他代表的自然是皇帝。

    “启奏陛下,南海当地官员今日上奏,说当地海盗猖獗,匪患严重,老百姓苦不堪扰,恳请陛下下令当地水军,彻底剿灭海盗匪患,还百姓太平。”

    年轻的官员说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回荡在大殿之上,众臣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说完,皇帝还没说话,就有人站出来道“柳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南海匪患,自来已久。朝廷每年派兵力剿匪,可整整三年,废话还是没有根除。大人难道未曾仔细考虑,问题的根源在何处?”

    “辛大人此言,莫非是已经找到根源,想到应对之策?”皇帝听了这句话,直接询问此人。

    被点名的辛大人出列,对着皇帝恭敬行礼,禀报道“陛下容禀,微臣仔细研究发现,南海的问题错综复杂,不仅有海盗之患,还有远道而来的佛朗机人。”

    “可造成南海老百姓纷纷落草为寇的根本原因,在于....没活路!”辛大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余光瞟一眼其他方向,才继续道。

    “南海之地不同于我,大约朝其他地方,可以通过耕种来获得粮食,谋求生路。南海那地方不适宜种植,只能靠海吃饭,然而三年前因为海动,造成当地百姓死伤无数。”

    “又加之沿海朝廷管束,海禁严厉,老百姓无法下海捕鱼,又不能出海经商,甚至更严厉的,有的官员,将百姓家中的小舟抢出焚烧,彻底断绝了当地百姓的生路。”

    “加之从前章平侯在时,对当地百姓征收苛捐杂税,当地百姓几乎是十家九贫,无路可走,只能落海为盗。”

    “是以,臣曾以为,若要杜绝百姓沦为海贼,最好的方法便是开海路,让....”

    “一派胡言!”辛大人还没说完,就被人粗暴打断。

    皇帝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御史大夫,裴衡亦。

    这位中年御史大夫,此时已经暴跳如雷,气得吹鼻子瞪眼。“辛大人,海禁可是太祖爷下的命令。太祖爷到成帝年间,匪患之所以没法彻底根绝,那是因为有张家余孽在背后作祟。”

    “你可不要忘了,六年前,承王殿下领兵剿灭张家余孽之后,南海三年之内再无海贼。可见南海百姓成为海盗贼,那是有人蛊惑所致,哪里是因为海禁?”

    辛大人听了,毫不服气,争辩道“裴御史,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连南海都没去过,更别说亲眼见到南海存在的问题,凭什么如此肯定,南海百姓是因为受人蛊惑,才去当海贼?”

    “御史大人,可不要只会纸上谈兵,误导陛下!”辛大人冷言讥讽,并不把这个比自己稍稍年长的御史大人放在眼中。

    “老夫未曾去过,难道辛大人去过?”裴御史,嘴巴厉害,自然不是好惹的。“听说辛大人连坐船都会呕吐,你这样子,又是从哪里理解到,南海百姓是谋生路,才下海为贼?”

    这一下,两人各不相让,坚持己见,大声在朝堂吵起来。可是说着说着,火药味实在太重,竟然脱离原来的主题,骂起爹娘来。

    高高在上的皇帝,越听越觉得不像话,终于出声喝止。

    “众位爱卿如此关怀南海的现状,可见南海匪患确是迫不及待需要解决。”皇帝像和事佬一样,温声对众人说话。

    “只是如今南海的问题已经缠绕三年,朝廷年年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却始终没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依朕看,诸位爱卿既然都没有合适的解决之道,此事不如暂且搁下容后再议。”

    皇帝的神情分明是被吵的头疼,不愿意再管。

    可尽管皇帝如此表态,依然有人不认同。

    “陛下不可!”曹家麟终于站出来,语气略微焦急道。“陛下恕罪,事情紧急,微臣无法再等,只能在此禀报。”

    秦国公心里一笑,终于进入正题。他老神在在,闻风不动,等着这个小伙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曹爱卿,有何要事?”皇帝面色平静,出声询问。

    “启奏陛下,微臣得到消息,南海近年出现一批凶悍的海盗。其中有一人,名关离。此人身份来历神秘,却在一年之前,统一了南海大大小小的海盗。”

    “不仅如此,他还自封为南海王,近日更是领着人到湖城,勾结当地恶势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乡绅詹家,因为家从事造船,不愿意为这南海恶徒打造贼船,竟被威胁,要屠其全族。”

    “陛下,湖城可是利州城之外,南海第二大的码头海湾。当地的官员兵力也算强壮,可这个南海贼王,居然明目张胆,上岸屠杀,甚至威胁当地百姓。”

    说到这里,曹家麟撩开袍子跪地“微臣恳请陛下下旨,让承王殿下前往南海,平南海匪患。”

    秦国公听到此处,眼睛终于睁开,忍不住看向地上,跪地磕头的曹家子弟。

    当真是有趣,詹家居然,还瞒住了这么一条消息。造船?他怎么不知道,詹家有造船的本事。

    这些都不算,不管曹家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眼下看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承王去南海。

    提到承王这两个字,朝堂上突然安静,鸦雀无声。

    之还争论不休,你来我往的众人,纷纷安静到不行,没有一个人往下说,没有人赞同曹家麟的话,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他。

    承王这两个字就像瘟疫一样,是这帮人眼中的禁忌,他们听到这两个字,没有欣喜,只有不安。

    大殿里太安静,安静的伺候的小太监,都能听到苍蝇扇动翅膀的声音。

    若是可以,他很想抬手打一巴掌苍蝇,让它安静。真是不知死活,这帮人无端端的,怎么又提到了承王?

    眼看众人全都哑巴了,皇帝心中冷笑一下,率先开口。“怎么,众位大人,都同意这个提议?”

    皇帝一说话,众人纷纷,暗中交换目光,终于有人站出来大声反对。

    “陛下不可!”礼部尚书憋不住,出列道。“承王殿下有失心疯,人尽皆知。三年前差点误伤陛下,若非陛下仁德,将他关押在身别庄静养,只怕承王殿下早已铸成大错,不可挽回。”

    “臣听闻,承王殿下,虽然在别庄静养,可时常会有疯癫举动,严重时甚至差点误杀路人。”

    “纵然承王殿下再经韬纬略,陛下也不要因为一时情急,而将承王放出!以免铸成大错,误国误民!”

    礼部尚书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完全是忠心耿耿,为皇帝着想。可曹家麟却站起来,呸了他一口。

    “我看你才是失心疯,当年的事,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承王殿下。如今三年过去,殿下根本没有任何伤人举动,你们却不依不饶,非要将殿下囚禁于荒郊野外。”

    “到眼前南海危急,满朝文武,还有何人比承王殿下更合适,更有能力去解决南海问题?”

    “你们这帮人自己无能,难道还不准承王殿下出手,救南海百姓脱离水火吗?”曹家麟气急攻心,就差指着礼部尚书痛骂一句,老匹夫!

    有人甚至到的看到,曹家麟的唾沫星子,溅到了吏部尚书的脸上。

    奈何礼部尚书根本不正面应对,反而对着皇帝道“陛下,微臣一片忠心,全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微臣知道你对承王手足情深,不忍伤害这个弟弟。”

    “可陛下,您并不仅仅是承王的哥哥,还是天下百姓的天子。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危,朝廷经不起一再动乱啊!”

    姜还是老的辣,曹大人到底年轻气盛,哪里比得礼部尚书如此懂得套路。句句不离对皇帝的忠心,每一个字都在为天下百姓考虑,皇帝想骂都不能。

    若是平常,哪个皇帝听到这份忠心,这番马屁拍的,自然是满心欢喜。可是此时此刻,皇帝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说到承王,没有人,不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场意外。

    皇帝从不相信自己的弟弟要杀他,但整整三年,硬是找不到一点证据。

    看不见的敌人,才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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