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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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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南弦正在侍弄后院里的草药,衣袖挽起,露出小麦色的结实手臂,全神贯注

    此时骄阳正是燥热,他前额上挂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偶尔有清风拂过,便消散了大半

    “师父,我来了”安生摆脱了困境,如释重负,心情也比较好,雀跃着直奔近前,笑得眉眼弯弯

    冷南弦低着头,视若无睹,一绺墨发披散下来,缠绕在衣领之上,黑白相见

    “师父”安生在他身边蹲下来,没话找话:“这些药草长得好快,香气也好闻”

    “当药庐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冷南弦兜头一盆凉水给安生泼了过去

    安生“嘻嘻”一笑:“不是的,是忙完以后,徒儿见天色还早,左右无事可做,就迫不及待地又跑过来了”

    冷南弦抬头,见安生气喘吁吁,额上还冒着轻汗,微微蹙了眉头,责怪道:“你要出门为什么不差人与冷伯说一声,让他在街口等了你将近半个时辰,赶去府上打听,方才知道你出门去了”

    安生闻言不由就是一怔,满脸愕然:“母亲说差了车夫王伯提前过来帮徒儿向着师父请过假了”

    冷南弦知道安生秉性,应该不会说谎,轻叹一口气,和缓了脸色,不再紧绷着脸:“既然要出门去玩,怎么不玩个尽兴,又跑回来做什么?”

    安生想起适才自己劫后余生,低头苦涩一笑,去扯药圃里的杂草:“没有什么好玩的,徒儿只想在药庐里跟师父待着”

    冷南弦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将手中花锄递给安生,没好气地道:“罚你将这片杂草清理干净,否则中午不许吃饭!”

    “是,遵命”安生笑嘻嘻地伸手去接花锄,指尖掠过冷南弦的手背

    冷南弦手下一顿,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猛然站起身来,身上蒸腾了显而易见的怒意

    “你适才究竟做什么去了?”冷南弦居高临下望着安生,面沉似水

    安生有些莫名其妙,慢慢站起身来:“没有去哪里,就是跟随母亲去了城南的绸缎庄,然后就一路疾走回来了”

    “绸缎庄?你还要继续说谎么?”

    冷南弦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清冷的寒意

    “徒儿不敢说谎,我的确是去了城南的绸缎庄,母亲说要给我挑拣两身秋日里的衣服”

    冷南弦面色愈加难看,一把就捉起了她的手腕,薄唇紧抿,双目灼灼:“你分明是害人去了!”

    “我没有!”安生立即矢口否认

    “没有?那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安生扭脸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适才给连婆子后背下药之时,由于情急,直接用手抓取药粉,自己也受了药粉毒害,两根手指全都红肿起来

    因为指尖处毛孔少,所以对于瘙痒不太敏感,而且她正是攸关紧要关头,身子绷成一根弦,自己并未觉察没想到竟然被冷南弦一眼便识破

    安生低垂下头,嗫嚅着遮掩:“的确是今日无意间碰到了一点药粉”

    冷南弦半晌不语,冷冷地紧盯着她,然后一字一顿道:“我以为你以后不会再碰那些害人的东西!”

    安生心里愈加委屈,不想被冷南弦冤枉,可是又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跟他提及这桩丑事卖给一个太监,这对于她而言,不亚于一个耻辱,就像是揭开自己血粼粼的伤疤,将最丑陋的地方袒露给别人看一般

    “这算不得是害人的东西……”安生支支吾吾地辩解

    冷南弦冷笑着怒目而视,一把甩开她的手:“夏安生!”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紧绷着脸,眉心处蹙成一个疙瘩,义正言辞道:“为师说过许多次,为师最是痛恨心术不正,利用毒药害人性命之人,就算是捉弄人也不行!上次情非得已,我纵容你,但是如今你已经是我冷南弦的徒弟,药王的门生,就要懂得自律,不能给我药王一脉抹黑我以为,你听了师父教诲,会改过自新,不再碰这些害人的东西,没想到,你竟然是变本加厉!而且不知悔改,振振有词!”

    “不是的,师父......”安生想辩解,语无伦次

    “别叫我师父,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不会教授你这些害人的东西,我这药庐也容不得你”

    冷南弦一句话,斩钉截铁,好像一柄巨锤打击进安生的心里,令她身子不由一震

    “不要,师父,千万不要赶安生走!”

    安生急切地上前去捉冷南弦的衣袖,冷南弦却愤愤地一摆手,衣袖带着疾风滑过安生的脸,拂袖而去

    “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药庐”

    “不,师父,你听我解释!安生实在是情非得已”

    安生不甘地紧追两步,冷南弦猛然转身,紧盯着她,一身澎湃的怒气:“我不想听你搜肠刮肚编造出来的借口是我眼拙,看错了你”

    安生受此冤屈,只觉得鼻子发酸,喉尖哽咽,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药庐不大,前院里的千舟与冯嫂听到两人争执,闻声赶了过来,听到冷南弦要赶安生走,都有些意外

    药庐里人丁单薄,千舟敬畏冷南弦,在他跟前不敢肆意放肆而他与冯嫂又聊不来那些家长里短安生与他相佛年岁,对他三番四次的小聪明又容忍,所以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两人前嫌尽释,关系逐渐融洽起来背地里,躲了冷南弦,嬉笑怒骂,打打闹闹,感情正好

    因此,他第一个开口:“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冷南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识相地闭了嘴

    而冯嫂虽是刚回来不久,但是安生手脚勤快,做事有条不紊,井井有条,令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聪慧而又能干的小姑娘见安生委屈得眼圈通红,却又强忍泪意,就觉得心疼

    “千舟,送她走,以后不要再踏入药庐一步”冷南弦冷声吩咐,不容置疑

    千舟看看他,又看一眼安生,左右为难

    安生一直以来强忍的眼泪,故作的轻松,在这一刻,听到冷南弦那一句“不得再踏入药庐一步”,彻底地崩溃,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

    “师父,你可以赶安生走,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肯给安生一个解释的机会?”

    冷南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顿下了脚步,手搭在书房的门上,却又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打击安生:“无论什么缘由,害人就是不对!”

    “我若是不害人,今日怕是再也不能回药庐了!”

    安生狠狠地摸一把眼泪,满腔的委屈随着这一声辩解全部喷薄而出,泣不成声

    冷南弦的背影一僵

    “你可知道,我回来这里,乃是死里逃生?适才,我的确是去了城南绸缎庄不假,也的确是去选衣服不假,可是你不知道,这背后真正的阴谋,是我母亲将我卖给了宫里敬事房的太监!她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然后换取她亲生女儿的飞黄腾达!她想借我更衣的时候坏了我的名节,堵住悠悠之口

    若非,我早有防备,随身带着这药粉,急中生智,此时,我已经被那阉人五花大绑丢进了他在京城的内宅里!他压根不是人,你可知道惨死在他手中的姑娘有多少?我必将有去无回!”